杨 杰
(1998年2月)
中华诗词是在继承、创新中发展的。当今世界,科技空前发达,信息空前快捷,思想、语言、文化、艺术,早在相互交流、相互借鉴,以至渗透融和,诗词也必须随时代步伐前进,这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。现在,我们高兴地看到,诗词界不少同志在研究如何创新,发表了一些很好的见解,也写了一些创新作品,无疑,这是很好的趋势。我也敢竭鄙诚,恭呈浅见,参与探讨,就正方家。
一、怎样创新
形式、内容、语言,是构成诗词的三大要素。这三个方面都有创新,算是全面创新;从个一方面创新,也是创新,但不如全面创新彻底。全面创新也好,部分创新也好,都是可贵的,都应当提倡。
第一,关于内容。这主要是指题材和思想意境。这个方面早就在改革、创新、前进,如鲁迅、柳亚予、陶行知、田汉、老舍、邓拓、毛泽东、朱德、董必武、陈毅等前辈,他们的诗词,都是紧跟时代脉搏,选准恰当题材,有感而发的,决不无病呻吟,诗中无我。所以,这类诗词铿锵有声,使人感奋,催人泪下。强调题材健康、先进,强调思想意境高尚,这基本上是一致的,很少有不同意见。现在只写风花雪月、鸟兽虫鱼的,毕竟不多了。但是写祖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,写工、农业生产、商业运营和工人、农民等现实生活的,实在嫌少。如果大家多从这些方面选题,那么诗词内容就会有 大的创新前进,就会更具时代特色了。
第二,关于形式(包括格律、粘对、声韵等)。这是诗词难于普及的一大难关。所谓“束缚思想,又不易学”,大概就是指的这些固定形式。
首先应该肯定,诗词的固定形式是在历史长河中发展形成的,是前人的心血和功绩。正是有了这些固定形式,才使诗词有别于其他韵文,遵循它创作了许多流传千古的绝唱,也才使诗词成为祖国艺苑中别具一格的鲜花,博得人民喜爱。因此,我们决不能随意否定,一脚踢开。同时,由于时代的前进,也要敢于冲破它,不让它成为束缚我们的樊篱和镣铐。从《诗经》、骚体到古风、乐府、近体,再到词、曲,诗词历史就是这样创新前进的。即便是要求很严的绝、律,古人也有突破、变体,如“故人西辞黄鹤楼”之类,词的变体更多,不少词牌有五、六体,《酒泉子》等有十二体。遵循格律,又不死守格律,历代都有实例,现代生产、生活、思想、语言、声韵,比之过去都有极大的变化,诗词不突破固定的形式,就难于适应现代生活的要求。有人讲:诗有四言、五言、六言、七言、齐言、杂言、古风、绝、律,词牌常见者近百体之多,曲,不仅体多,而且数字灵活(衬字),语言泼辣,实在是广阔天地,什么内容都能容纳,可以任你翱翔,何必再搞一套呢?这当然有道理。但既要用固定的老形式创作,就必须符合它的要求,否则就不能冠以绝、律、《满江红》、《粉蝶儿》等词牌、曲牌了。如果完全遵循固定的形式,就会限制自由,特别是限制现代汉语的运用;如果随便突破,那就不能称为绝、律或什么牌名的词、曲了。所以,我对诗词形式的态度是:不须破旧推陈,可以标新立异。
形式如何创新?目前可以多样化,不必急于规定体裁格式,待时间长了,创新作品多了,经过群众选择,然后形成新的大家都赞成的定体。诗可以三言、四言、五言、六首、七言和杂言,词可以自创,曲可以自度。平仄、粘对、对仗、起承转合、押韵,均可相对自由或放宽。但是必须强调:不管怎么创新,结体的“建筑美”,声调的“音乐美”,必须保存,这样,才能琅琅上口,才有诗词韵味,才运用了汉字的特点,保持了中华诗词的民族特性。如果这些也被“创”掉,那就不能算是诗词了。
第三,关于语言。简单的讲,就是用现代汉语写诗词。这是争论很大的难题。其实,时语入诗,古人早就这样作了,如李白的《赠汪伦》:
李白乘舟将欲行,忽闻岸上踏歌声。
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伦送我情。
曹邺的《官仓鼠》:
官仓老鼠大如斗,见人开仓亦不走。
健儿无粮百姓饥,谁遣朝朝入君口。
这些诗,现在读也还象时语。今人用时语写诗、填词、作曲者更多,鲁迅、柳亚子、毛泽东的作品就有许多例子,近年来出版的许多集子,如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诗词选读》、《田汉诗选》、《朱德诗词选集》、《谢老诗选》、《当代铭志词抄》、《革命烈士诗抄》等,都有很多时语篇章。方志敏的《依旧与天齐》、陶行知的《自誓》、邓拓的《留别人民日报诸同志》、老舍的《今日》、廖沫沙的《自遣》、胡乔木的《小车》等等,均是时语人诗的范作。前人都这样做了,我们实在不必再有迟疑,只管大胆地、大量地用现代汉语创作,开始可能不太习惯,也会遇到一些非议,这是每件新事物产生、成长的必然经过,多了,久了,就会见怪不怪,自在自然的,而且熟能生巧,定会出现优秀作品的。
用现代汉语写作诗词,是不是就不雅?那不见得。曲,多是时语,雅的句子就很多。“雅”也要赋予新的含义,不要老是“古雅”、“典雅”。我认为高尚、美好就是雅。俗,并不是指庸俗、鄙俗,而是通俗。通俗作品,广大群众是欢迎的,而这只有使用大家熟悉的语言才能达到。
从内容、形式、语言全面创新也好,或只从一个方面创新也好,都已出现了可喜的苗头。
二、敢于实践
路是走出来的,不起步,永远无新路可走。但是,开始走两次并不一定会成为一条路,更不一定成为好路;只有经过许多人、许多次走,又经过修正、填补后,才能成为新的大道。诗词创新正在起步,“实践出真知”,究竟如何,走几次以后再说。因此,希望她的创作者、研究者、爱好者,共同实践,经过一段(或者很长)时日,可能走出一条优于老路的新路来。
第一,既不要怕乱,也不要急于求成。任何革新,都难免出点什么乱子,而诗词创新的乱,无外乎创出点“非驴非马”,大家不喜欢的东西来,这并不破坏原有固定形式的存在,何怕之有?诗词创新不同于经济改革,不可能立见成效,因此,要准备回还反复,要有 “打持久战”的精神。
第二,在创新的同时,要普及格律诗词的基本知识。只有懂得诗词的基本知识,才有可能探讨、研究创新,不然,就无从起步。比如把本来就具有诗意和韵味的句子写成“千果万实正金黄”,“深情一片化彩桥”,这就不好与之谈创新、发展了。所以,在中、青年中普及诗词格律的基本常识,极为必要。希望教育、文化、新闻、宣传、出版等有关各界以及诗词社、团,都给予关注,做些有益于普及基本常识的实际工作。
第三,创新诗词,不要防碍旧体诗固定形式的存在。固定形式的形成和发展,是有深厚的社会基础的,现在仍有较多的人喜欢,决不应该忽略这个层次。近些年来,许多老同志从各种不同的第一线退到了二线、三线,他们既懂古汉语,又熟悉诗词格律,并且运用自如;既有渊博的历史知识,又有丰富的实际经验,有的还是诗人和诗词研究专家,他们兴之所至,按固定形式、风格,用文言文写诗词,这是喜事、好事,对于中华诗词的继承、发展,对于普及诗词的基本常识,都大为有益。如果这些老同志也赞成或参与创新,那对创新就能起到指导作用,从而减少一些弯路,较易取得完满的成绩,应该受到热烈欢迎。
第四,创新诗词,需要各方面大力支持,积极协作。希望文学、新闻、宣传界,尽量多做些促进的宣传,造成创新的舆论,尽管实践之初,出现了不伦不类的东西,也莫急于责难。诗词社、团,应号召自己的成员,积极参与创新的探讨、研究,并实践创作。有争论是自然的,不统一也不要紧,根据“百花齐放”的方针,应该允许自己的成员写作创新作品。诗词刊物,不论是公开还是内部发行的,都应当采取专栏或其他方式,优先刊发创新作品。
诗词创新是时代的要求,只要大家勤于探索,敢于实践,就会走出一条新路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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