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华落尽见真淳

——在海南博鳌蔡长松先生《湖海诗词集》作品研讨会上的发言

阮 先

    首先祝贺蔡长松同志的《湖海诗词集》出版发行。

    蔡长松同志是我们常德市的老领导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，他担任常德市市长期间，在抓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方面，作出了很大贡献。这里值得一提的是，他不仅批示同意修建常德诗墙，而且亲自担任诗墙修建委员会首届主任。正是在他的全力支持和推动下，常德人经过十多年的努力，终于建成了荣获世界吉尼斯记录，被誉为“诗国长城”、“天下第一墙”的中国常德诗墙。现在人们只要一提起诗墙，都会情不自禁地称赞蔡市长当年的胆识和魄力。

    下面我想谈谈自己阅读《湖海诗词集》的一些粗浅体会。


    蔡先生的诗集中，有《农家茶话》、《品茶》、《太湖品茶》、《武夷山访茶》、《安溪镇品茶》等多首写到品茶的诗，看似偶然，其实有必然。因为品茶这一意象，在他的笔下，“自是流华净肌骨，从来疏瀹涤心源”，具有了修心养性的深刻内涵。“清清一掬山泉水，洗净尘埃步伐雄”，“为何正气常随我?品似清茶一样纯”，所以他做到了“湖边生长海边住，不钓鱼儿不钓名”，始终一身正气，两袖清风。


    诗如其人。蔡先生的诗，同他本人一样，繁华落尽见真淳。清新自然，简洁明快，于平易中寓深致，于自然中见韵味。在继承优秀传统的基础上，做到了思想新，感情新，语言新。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：


    第一，诗言志。蔡先生的诗，有一个突出的特点，就是始终关注时代的脉搏，从现实生活中汲取诗情，抒发自己的真感受、真性情。他歌颂生活中美好的事物，歌颂人民，歌颂党，歌颂社会主义，歌颂改革和四化大业，这些构成了他的诗词的主旋律。


    他歌颂红军。“苍松挽住蛾眉月，长峡屏开一线天。旗卷枚衔身侧过．曙光来到马头前。”（《红军过百丈峡》）“曙光”既是自然界的曙光，也是革命即将成功的曙光。


    他歌颂革命烈士。“宁将热血洒神州，烈士何曾惜此头。开拓人间金色路，浩然正气贯千秋。”（《热血》）颂扬了革命烈士大无畏的牺牲精神。


    1991年常德发大水，他在《防汛》诗中写道：“夜黑风狂雨透衣，兵民十万镇长堤。三旬壮士挥金臂，百尺江涛撼铁泥。险汛坚防陈绝阵，高危死守握时机。滔滔大水朝东逝，挂满城头得胜旗。”满腔热情地歌颂了军民抗洪的壮举。


    2008年五月，四川汶川大地震发生后，他填了一首《临江仙》词：“地裂山崩天欲坠，汶川突发灾凶。村庄转眼废墟中。万黎填乱壑，泪血染江红。四面八方伸救手，巴乡万马千军。危难时节见真情。巨灾图大变，天府更繁荣。”他相信在党的领导下，一定能够战胜自然灾害，重建美好家园。


    他在《大庆选贤》中写道：“冰坚意志能融雪，火热情怀可御风。”“欢呼大庆精神在，昔日红旗分外红。”这是对以铁人王进喜为代表的大庆精神的高度肯定。


    在他赴京任职时，他写了一首《别椰城》的诗：“椰树依依道别情，双肩初卸一时轻。而今伏枥知何处，又听惊涛拍岸声。”表达了他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雄心壮志。


    第二，诗言情。在众多的文学样式中，诗是一种最长于抒情的文学样式。唐代诗人白居易说：“感人心者，莫先乎情。”（《与元九书》）他认为情是根本，既是诗人创作的内容，也是诗人创作的动力。蔡先生是一位感情丰富的人，他的诗词一一从肺腑中出，不乏真情实感。


    写乡情。“独喜眉山吟兴好，生根一地即家乡。”他把长沙靖港、常德、海南都视为家乡。他说自己是“伴湘水而生，环洞庭湖而长，依南海而老。与水之缘，长如江，满如湖，深如海。”诗集中写乡情的诗很多，例如：《故乡靖港》、《回常德》、《诉衷情·思乡》、《梦游沅江》等等。《乡情》诗写道：“再入武陵境，心潮久不平。人游南海外，情系洞庭滨。”
抒发了游子对故乡的依恋之情。


    写友情。例如《故乡遇挚友炳坤兄》：“三竿丽日随霞落，一串星光伴醉归。”《学友》：“丽影池旋圆舞曲，端身笔画紫罗兰。”《和杨杰<奉命修建常德诗墙>·谢芬嫂》：“出言九鼎履新差，璧合珠联思路开。内助贤能同奉献，无私大气拥瑶台。”等等，都写得情真意切。


    写亲情。他写孙儿读诗，“喜听孙儿诵古诗，稚音纯亮亦迷痴。”写襁褓中的小孙女，“情至长吟，逗来孙女初回笑。”写贤妻：“杨柳肢柔体态轻，凌波步急脚生风。齿同洁贝朱唇启，眼度横波笑脸频。肩负水，背荷薪，有谁知是一夫人。却将帘帐迎风挂，不识州衙南北门。”


    他也写爱情。《破阵子·再遇芳子》：“我伴孤灯入夜，三篇读罢天明。雨打杉窗休乱绪，风过茅庐夹步声，曲栏几度凭。来去单行失伴，嫣然一笑含情。数里无方先约好，多缘狭路又相逢，喜从心底生。”需要说明的是，词中的女主人公芳子，就是蔡先生现在的贤内助。


    他还写了许多异域风情。例如《布鲁塞尔童像》：“顽童撒尿救全城，故事流传直到今。休道白黄肤色异，争瞻铜像盼和平。”《桑给巴尔海湾》：“玉臂微张浣锦纱，冰怀浩荡涌波花。高盘雨树遮阳伞，矮搭茅庐吸氧吧。露腹袒胸招远客，蒙头掩面走娇娃。风光秀丽无伦比，他处海湾莫自夸。”


    第三，诗言美。上面说的都是思想内容美，下面说说蔡先生诗词的语言形式美。


    真淳自然，是《湖海诗词集》的整体艺术风格，许多诗与陶渊明的诗有一脉相通之处。作者长于白描，不用典，不雕饰，“因情立体，即体成势”，明朗而含蓄，朴实而清新，显现出旧体诗的新境界。


    《桥墩》：“浪沫随风卷，鱼虾顺水游。横江墩柱在，昼夜砥中流。”写的是桥墩，抒发的却是一种敢于担当的大丈夫情怀。


    《石门赏泉》：“峡底清泉似鼓琴，杜鹃红了绿茶新。征尘拂净心难静，俯首壶瓶看石门。”当时石门县还是贫困县，站在壶瓶山上的蔡先生自然心绪难以平静。


    写村姑，“浇园小妹轻声应，未启朱唇颊已红。”


    写苍松，“顶天凭骨硬，立地靠根滋。”


    写世界小姐，“瞳色青蓝深水碧，发型卷曲浅波翻。”


    写雁荡山大龙湫，“势拥江南才子气，韵高吴越美人头。闽中有只通天手，挽着银河地上流。”

    写呼伦贝尔大草原，“云卷云舒天散絮，草扬草伏地呈波。”

    写丹项鹤，“热血心膛丹灌顶，寒冰气质玉雕翎。”

    这些诗句，都是对口语进行提炼，通俗而又脱俗，能以平易之语，发清新之思。


    蔡先生的诗词，一般是从日常生活入手，从表面现象切入，却往往反映出事物的本质特征，很富有哲理性。例如：《沟边锄草》：“爱到恨时情未已，身临逆境志难休。”《鹧鸪天·深山恋》：“几多天下传奇事，起步朦胧一瞬间。”《飞行有感》：“恩怨何其小，尘浮宇宙间。”《感怀》：“题难突破非因巧，事急随成贵在通。”


    他还有一些诗，语言幽默诙谐，别有趣味。例如《荷兰趣事》：“少女童男崇丐服，老爷娭毑爱花衣。好奇求美皆人性，习俗何须一斩齐。”原中组部秘书长何载老先生给他寄来一首诗：“青山未变人颜老，唯有精神死不了。报到马公不收留，他说还是扶贫好。”蔡先生的和诗也不错：“精神年少人难老，情系扶贫忘不了。跨过期颐又如何，还是健康活着好。”二位老先生的幽默风趣真是跃然纸上。


    蔡先生的诗词，数量不是很多，但从总体上看，体现了对人生理想境界的追求。


    这是天人合一的境界。就是孟子说的“上下与天地同流”，庄子说的“与天地精神相往来”，《易经》说的“天行健，君子以自强不息”。


    这是知行合一的境界。“知”和“行”是关系到做人的根本态度问题，孔子把言行能否一致，视为道德上划分君子与小人的一个重要标准。


    这是情景合一的境界。王国维先生说：“能写真景物、真感情者，谓之有境界，否则无境界。”（《人间词话》）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说，人“要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之上。”（《诗·语言·思》）。


    这三个合一的人生境界，大约就相当于孔子说的“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”的境界。这是真、善、美的境界，也是古人心目中的“圣人”境界。繁华落尽见真淳，在我看来，蔡先生已经接近了这种境界。所以，蔡先生是我学习的榜样。


    最后，以一首小诗结束我的发言：



    贺蔡长松先生《湖海诗词集》出版发行


    湖海名闻久，清风振士林。


    持身甘淡泊，济世见经纶。


    白也诗无敌，羲之笔有神。


    天涯人未老，举首发豪吟。


    注：白也句，出自杜甫《春日忆李白》：“白也诗无敌，飘然思不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