☆ 曾祥永
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诗人
中国历史上有文字记载的第一个诗人是谁?所有的中国文学史都没有说,只是确认了作品被编成诗集的第一个诗人是屈原,因而我们尊屈原为诗祖。
中国诗歌的源头是《古诗源》和《诗经》。象《古诗源》中的《击壤歌》《卿云歌》《麦秀歌》等等,应是最早的诗歌。是上古时期人们口口相承流传下来的,没有诗歌作者的记载。中国最早的诗歌集《诗经》辑诗305篇,基本上都是民间传唱的民歌,它们或是通过当时的“文化人”采风搜集上来,或是由公卿诸侯进献上来,称之为“风人之诗”,很难确定每首诗歌的作者。但是《诗经》中豳(bīn)国类的《豳风》七篇,有几首又是“诗人之诗”,是能够考证出诗作者的。依据以上线索和现有的存世资料,笔者认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诗人应是周公,就是周朝的开国者之一,周文王的儿子、周武王的兄弟,后
武王伐纣,灭掉商朝,建立周朝(约公元前1046年),定都镐京(在今西安
西郊)。三年之后,武王去世,成王即位。成王当时年幼无能,全靠武王之弟周公辅佐。周公担忧子孙后代骄奢怠惰,享乐腐败,要坏国家大事,乃作《七月》之诗,回顾祖辈先人耕作豳山之阳(豳国曾经是周氏族早期的根据地,都城在今陕西邠(bīn)州,邠和豳读音相同),男耕田,女采桑,染丝纺麻,舂米猎兽,日砍柴,夜搓绳,豆叶充饥,苦菜下饭,惊流火而缝冬衣,冒严寒而凿冰块,春哭村中嫁女,秋悲床下鸣虫,细说当初创业种种艰难困苦,教导子孙莫要忘本,确保周朝江山永固。
周的前身也是一个受商控制的诸侯小国,崛起于中国西北岐山脚下的周原,所以就以周的地名作为国名。传说周氏族的祖先是尧的农官,即管农业的后稷,后稷是中国的农业神,而中国是以农业立国,所以周氏族以农耕创业,在当时周人的农业水平也很高。据说周公之父也是武王之父西伯姬昌(后称周文王)种过庄稼,亲身卑服耕耘,舂粟筛糠,牧放牛羊。周公自己年轻时,从事过各种农业劳动。后人评价周公“多才多艺”,那个时候的“艺”,主要指农活技术和工匠手艺,农业生产一年四季每月做啥,周公都了然在胸。《七月》这首诗一开始从农历七月写起,为什么不从正月开始写呢?这和他对农村生活的熟悉和了解有关。因为这个季节夏去秋来,从春耕开始繁忙的庄稼农活,包括栽秧薅草,中耕追肥等,到这时都已告一段落,只需要等着秋收了,这个时间有一段农事空闲。如果一个人不懂农事季节,是不会这样写的。所以《七月》之诗写得非常真实,非常感性动人。周公不仅是当时治国的大政治家,也是当时多才多艺的大文学家和诗人。
《七月》这首诗较长,有八个段落。为了避免文字过于冗长,下面只把一二段诗章作些注释和鉴赏,用以证明我的上述观点,并就教于文学方面的专家学者及文学爱好者。
第一段:七月流火(xǐ),
九月授衣。
一之日觱发(bìbò),
二之日栗烈(lǐnliè)。
无衣无褐(hè),何以卒岁。
三之日于耜,四之日举趾。
同我妇子,馌(yè)彼南亩(mǐ),田畯(jǜn)至喜。
“火”的古音在当时的豳地读(xǐ)不读(huǒ),以上的一些注音就是当时西北的古音,按注音读就会觉得朗朗上口,是押韵的,就能体会古诗的音韵美。
什么叫“七月流火”?这是讲的一种天文现象。古代人没有准确的阴阳历和每天计时的时钟表,完全靠天上的太阳、星星、月亮的运行来判断方位、时辰和季节。随着地球的自转,天上所有的星星也是从东边升起,慢慢移到西边,最后落下去。有一颗叫“火”的星(不是太阳系九大行星之一的那个火星),它的颜色很红,就象一团火,在中国古代天象中称“东宫苍龙七宿”,现代天文学叫“天蝎座”,西方天文学叫“∝(infinite['ɪnfɪnət])(希腊文首字母)星”。这颗星有一个特点,可以用来测算季节,如果天刚刚黑的时候,看见这颗星在正南方向天空出现,那就是到了夏秋之交。接下来半个月,这颗星会逐渐向西南偏斜,每一夜的同一时刻,都能看到它的位置在下移,越往西边,位置就越低,其轨道是一条从南往西下滑的弧线,这个天象就叫“七月流火”。看见“七月流火”,农夫就知道马上要秋收了,这是古代豳地农民的常识。
“九月授衣”,“授衣”就是把缝好的棉衣交给要穿的人。农历九月,大西北的气候变化很大,农家大嫂知道要换季节了,赶快把全家大小要御寒的棉衣短袄准备好,这是一幅很有人情味的风情画。
“一之日觱发,二之日栗烈”,是形容风声和寒气的。“一之日”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农历十一月,冬至就在那个月,俗称冬月;“二之日”是农历十二月,也称腊月。北方这个季节寒气袭人,冷得心头发紧,手脚冰凉。“觱发”(读哔剥),形容风声,十一月西北风来了,吹得房子哗剥哔剥地响。“栗烈”(读凛冽),形容寒气逼人的那种感觉。
“无衣无褐,何以卒岁”。“褐”短袄,“卒岁”,就是终年的意思。这是讲在异常寒冷的冬天,如果没有长衣短袄,你怎么把一年过完,你怎么活得下去。再下面的诗句,就开始劝事农耕了。
“三之日”指正月,“四之日”就是二月了。正月间田土还是冰冻的,没法去种庄稼,不能下地,但家里的农具需要清理,坏了的要修好。二月土地已经解冻,农夫可以下田,开始春耕了。这就是“三之日于耜,四之日举趾”。 耜是古代翻土的农具,有点像现在的铁锹,它是用木头做的。“于耜”就是清理农具。“举趾”是指抬脚。因为那时还没发展到用牛耕,耕地就是拿耜去挖土,要挖得深就需要用脚踩,踩下去再撬一下,一踩就要把脚举起来,所以“举趾”就是开始干活挖土耕田了。
“同我妇子,馌彼南亩,田畯至喜”。“妇”指农夫家的主妇,妻子也;“子”,子女也,指全家出动。“馌”,送去吃的;“彼”那边那个;“田畯”指供奉在乡间田野的田神,相当我们南方农村的土地庙。因为开始春耕是农家的大事,所以在春耕的第一天要举行比较隆重的仪式,全体行动,带上好吃的饭食,去祭拜田神,田神看到后非常高兴,会保佑农家的庄稼丰收。把农业生产写得多么富有生活气息。
第二段:七月流火,九月授衣。
春日载阳,有鸣仓庚。
女执懿筐,遵彼微行háng
爰yuán求柔桑。
春日迟迟,采蘩祁祁。
女心伤悲,殆及公子同归。
诗的上段讲春天到了,开始春耕。农耕社会除了农田生产,另一重要农事活动就是采桑养蚕,所以第二段讲妇女采桑采蘩及女性风俗。第二段诗的第一句和第一章一样,这是诗的起“兴”,反复讲述同一情景。
“春日载阳,有鸣仓庚”。“载”是开始的意思,“仓庚”就是指黄鹂鸟,声音“庚庚”地叫,非常清脆,所以叫它仓庚。这是表现春天来了,天气已经暖和,黄鹂鸟在和煦的春风中欢快地叫唱,提醒人们该下地劳作了。
“女执懿筐,遵彼微行,爰求柔桑”。“懿”者,深也,我们称一个人德行修养很深,就称为懿德;懿筐就是很深的筐,
有点象土家族的背篓。“遵”者,顺着、沿着也;“微”,小也;“爰”,文言连词,代“于是”也;“柔桑”就是嫩桑叶。整句诗意是:年轻貌美的姑娘,背着深筐,沿着田间小路,用灵巧的双手采摘柔嫩的桑叶。这又是一幅多么生动的春日采桑图画啊。
“春日迟迟,采蘩祁祁。”这仍讲的与养蚕有关的事情。什么叫春日迟迟?因为春天来了,白昼渐渐变长,就觉得时间走得慢了。“祁祁”指众多;“蘩”是一种菊科植物,又叫皤蒿,有点象我们南方的野茼蒿,因为它的叶片背面是白的,所以叫皤蒿,皤者,白色也。皤蒿在养蚕上有两种用途:一是用它煎水洗涤养蚕工具如簸箕之类,洗了以后不会生虫,起消毒作用;二是垫在蚕虫下面,因为皤蒿叶很嫩很柔软,对蚕虫起保护和防病毒入侵的作用。“采蘩祁祁”是说那些采桑的、采蘩的年轻女子很多,大家聚汇在一起劳作。
最后两句“女心伤悲,殆及公子同归”,“殆”指等待,这是讲的民俗风情。众多女孩子在一起,除了用灵巧的双手采桑采蘩外,还在学唱“哭嫁歌”。因为古代女子出嫁前三天要在父母家哭嫁,已成习俗。所以村庄里的年轻女子聚会的时候,要在一起学唱和交流哭嫁歌。哭嫁歌要颂扬父母恩德,诉说自己的年少无知,唱起来很悲惨,所以叫“女心伤悲”。由于聚在一起哭声很大,惊动和引来了城里及周边翩翩少男,汇齐到桑园相亲,男欢女爱,良人婚配,等待来娶。这一句诗也暗示了女大当嫁,哪个少女不思春?哪个成年少女又不想找个理想的如意郎君呢?
《七月》诗后面还有六段,这些段落也是根据季节变化讲了农事安排、农田劳作、农村生活、农村风俗、人情交往、秋收欢庆等,是一帧农村日常生活的长幅画卷,充满了农耕文化的人情风味,看来老祖宗的农耕文化生活也是多姿多彩的。由于受篇幅限制,后面几段本文就不具体赏析了。
☆ 康国初
浅论律诗颔联和颈联的布局
一
律诗是中国传统诗歌的一种体裁,属于格律诗的范畴,因音韵、平仄、对仗要求非常严格而得名。据新旧唐书介绍,它萌芽于南朝齐永明时期,当时的诗人沈约等对于魏晋以来流行的五言八句诗体提出了“四声八病”的规范,时人称之为“永明诗体”;它定型、成熟于初盛唐时期。初唐诗人宋之问、沈佺期等人继承和发扬“永明诗体”的实践经验,并制定了“回忌声病,约句准篇”的模式,让人们创作律诗有了标准可遵循。这一时期不仅带有魏晋胎记的五言律诗盛行不衰,而且七言律诗也开始流行起来。
律诗的篇章结构,或为五言八句,或为七言八句。其八句构成四联,第一、二句为首联,第三、四句为颔联,第五、六句为颈联,后两句为尾联。关于律诗四联,宋曾慥《类说·续金针诗格·四联》有具体说明:“第一联谓之首联,第四联谓之尾联,不求对仗;第二联谓之颔联,第三联谓之颈联,须字字对”。明朝胡震亨《唐音癸签》卷三曾就律诗常见的篇章结构脉络作过说明。即:首联为“起”,是诗的开头;尾联为“合”(或“结”),是诗的结尾,要求点明主题,收束全诗。颔联为“承”,既要衔接首联,又要开启下联。颈联为“转”,其要求是略避前意,“转”出新意。这是律诗篇章结构的一般规律。据上所述,在律诗的篇章结构中,相对而言,颔联的“承”和颈联的“转”,较之“起”与“合”(结)所承担的任务更重,艺术特色更显著。因此,元杨载的《诗法家数》对这两联作了特别说明:“颔联要接破题(首联),要如骊龙之珠,抱而不脱;(颈联)须与前联之意相避,要转化,如疾雷破山,观者惊愕!”颔联、颈联要完成自己承担的任务,只有运用严格的对仗修饰手法,以整饬语言,增强语势,形成强烈的艺术气场,才能达到这一目的。另外,如果四联皆形成精当的对仗,那么律诗的艺术势态不是“起伏跌宕”,而是“一马平川”了。
二
十分遗憾的是,关于如何充分发挥颔联、颈联在律诗中的功能作用,并没有引起古今诗人的普遍注意,故中间二联的雷同毛病显得十分突出,因而弱化了“承”“转”的艺术功能,影响了律诗的整体艺术效果。
一是诗意雷同。何谓诗意雷同?比如写登山容易“形象密集”,写了这峰写那峰,写完江水写岸边,写了石头写树林,写了此景写彼景……,而且大都是从某个角度某个侧面写某事、某人、某山、某水。诗意的近似或重复,显示不出律诗整体结构的层次,生不出波澜,缺乏韵味,跳不出狭隘的视野。先看唐诗一例,律诗模式奠定者之一的沈佺期的《被试出塞》:“十年通大漠,万里去长平。寒日生戈剑,阴云拂旆旌。饥鸟啼旧垒,疲马恋空城。辛苦皋兰北,胡尘损汉兵。”颔联、颈联都是描述战场生活,写的是:“肃杀、凄冷、荒凉”。“寒日”“阴云”“饥鸟”“疲马”,含义雷同的偏正词组摆在一起,使整首诗显得呆板、凝滞,毫无生气。
我在本地诗刊上读过一首七律,中二联是这样写的:“粉蝶花间成对舞,鸳鸯枕上喜双栖。莺莺燕燕相呼唤,鲽鲽鹣鹣不别离”。二联四句均以鸟虫作喻体来说明爱情的坚贞不渝,形式一样,内容雷同。这样的诗单薄、死板,读来味同嚼蜡。
二是句式节奏和语法结构雷同。一般地说,七言句式节奏为“四三”。若细分起来,前“四”又可分为“二二”或“一三”、“三一”;而五言句式节奏为“二三”,后“三”又可细分为“二一”、“一二”或“一一一”。语法结构,可以是主谓式、主谓宾式,或无主语的动宾式、介宾式、名词句等。如果律诗的颔联、颈联的句式节奏或语法结构都雷同,日本僧人遍照金刚在《文镜秘府论》中将其称为犯有“摞眼”病。“摞”的本义为“把东西重叠地往上放”,“眼”的义为诗眼,即“诗句音节的扼要处或诗意的关键处”。作诗的扼要处关键处的颔颈二联形成了“重叠”,整首诗便凝滞呆板了,是作诗之忌。唐柳宗元《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》,中二联为:“惊风乱飐芙蓉水,密雨斜侵薜荔墙。岭树重遮千里目,江流曲似九回肠”。不难看出,二联四句的句式均为“四三”节奏;从语法结构来看:二联四句的前四字基本上都是偏正名词短语加偏正动词短语。后三字“芙蓉水”“薜荔墙”“千里目”“ 九回肠”,如果均作偏正结构看的话,则四句成了名副其实的“摞眼”。一犯此忌,诗句就不灵活了。
当代某家诗刊上有一首五律《过居庸关》,其中二联为:“门来寒露白,树带野烧红。鸦唳残阳外,鹿鸣青嶂中”。二联四句句式节奏均为“二三”;其语法结构基本上是主谓宾式。这里特别值得提出的是:四句诗的开头二字“门来”“树带”,“鸦唳”“鹿鸣”是清代诗学家着力批评的“四平头”,它的影响是“碍格”,亦为作诗之忌。(刘按:清人所谓“四平头”非指沈约所谓“平头上尾”之平头,乃指中二联开头位置的词或词组词性相同、结构相同,有如齐头并进读之使人觉得雷同)
唐高适《送李少府贬峡中王少府贬长沙》中二联:“巫峡啼猿数行泪,衡阳归雁几封书。青枫江上秋天远,白帝城边古木疏”。其句式节奏均为“四三”;更为甚者:“巫峡”“衡阳”“青枫江”“白帝城”四地名,均用于四句诗开头同一位置。清纪昀对此批评说:“平列四地名,究为碍格”(《瀛奎律髓汇编》);清沈德潜亦批为:“连用四地名,究非律诗所宜”。
律诗中二联句式节奏相同,语法结构一样,又犯“四平头”毛病,为什么评为作诗之忌呢?其一,句法缺少变化,篇章结构呆板,淡化了诗的韵味;其二,词性雷同,意义相近或相同,失去了诗的艺术魅力,影响了诗的教化功能;其三,人们大都有“同中求异,静中求动,正统中求变化,规整中求参差”的美学心理。如果是上述情况,妨碍了人们的这种“美”的追求的心理,挫伤了赏析律诗的积极性。
这里还应该强调一点,笔者所提及的“四平头”,绝非南朝齐沈约所指出的“四声八病”中的声律毛病,而是专指的遣词用句的毛病。从本质上看,这里讲的“四平头”,属于诗病里“犯复”的一种。
三是对仗方式雷同。律诗中二联的对仗,按上下句关系划分:有正对、反对、流水对三种。若按技巧和特点划分:有并肩对、映比对、顺接对等等。如果中二联构成方式落入同一个套套,令人读来就韵味不足了。例如,陆游《雪中二首之一》:“迹深惊虎过,烟色悯僧饥。地冻萱芽短,林深鸟哢迟。”这两联意思相近,遣词造句属“四平头”,而且均属比肩正对方式。我市一家地方诗刊上登载的一首七律,中二联为:“金稻随风翻碧浪,雪棉披绿舞银帆。红荷亭立飘香味,锦鲤追波嬉水间”,其基本内容,对仗方式都是一个模版印出来的,诗味显得寡淡。
三
律诗的形式繁复变化,内容丰富多彩,在很大的程度上有赖于颔联颈联的精心裁剪,巧妙布局。但我们必须通过“腾挪变化”手法,尽量避免中二联的雷同——
一是按“承、转”要求布局。按照作诗的一般规律,中二联担负着全诗的“承、转”任务。颔联“承接”,应点明题意,开启下文。如杜甫五律《春望》:“国破山河在,城春草木深。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。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。白头搔更短,浑欲不胜簪”。颔联十分准确地完成了“承接”任务。“感时”,“恨别”紧扣“国破”二字。因为长安失陷,而感慨时事的险恶多变,愧恨家庭的妻离子散。也因为“国破”这一伤感时事,花无情而流泪,鸟无恨而惊心。而 “感时”“恨别”,又为颈联的转折作好了铺垫。“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”,字面上避开了上联之意,以免坠入雷同之套,但“烽火”“家书”都因“国破”而衍生出来,达到了“词断意联的艺术效果”。“连三月”“抵万金”有如“疾雷破山”,转出新的意境。因为中二联各自承担的任务不同,故而避开了雷同毛病的发生。
二是按照叙事的内容布局:律诗中二联可以各写不同的内容,如颔联写景,颈联则可写事、写人,反之亦然。如,杜甫《春日忆李白》,颔联“清新庾开府,俊逸鲍参军”,这是赞美李白的才华和神采;颈联“渭北春天树,江东日暮云”,这是写作者和李白所在地的景色。中二联内容不同,形式各异,构成诗章艺术形式的绚丽多彩。
三是按叙事的角度不同的布局。有时,中二联不可避免地写同一个内容,如都写景色。在这种情况下,一般是颔联写整体,写骋目四顾的景色;颈联写局部,着重勾勒细节。如孟浩然的《过故人庄》,颔联“绿树村边合,青山郭外斜”,由“村边”到“郭外”,从近及远,景色辽阔;颈联“开轩面场圃,把酒话桑麻”,细写眼前景,醉叙身边事,内容虽同,角度却异,诗意清新,成为千古一咏。
四是按诗意发展的层次布局。诗意的层次发展,一般的说来,有从整体到局部,从物质到精神,从起源到结局多种表现形式。中二联的布局安排应遵循诗意发展的层次,以避免内容和形式的撞车。鲁迅先生的《自嘲》,颔联写社会环境:“破帽遮颜过闹市,漏船载酒泛中流”。作者运用比喻手法,十分形象地刻划了当时环境的险恶。如何面对这危险的社会环境呢?颈联旗帜鲜明地作了回答:“横眉冷对千夫指,俯首甘为孺子牛”。通过颔联的烘托,颈联有如“疾雷破山”地写出了作者爱憎分明的精神状态,从而形成了诗的起伏跌宕的艺术势态。
五是按不同的语法结构和句式节奏布局:如杜甫的《江村》:“自去自来梁上燕,相亲相近水中鸥。老妻画纸为棋局,稚子敲针作钓钩”。就语法结构而言:颔联前四字为表并列关系的词组,后三字为方位词组,全句的语法结构是并列词组加方位词组;颈联前四字为主谓宾词组作主语,第五字动词作谓语,后二字为偏正词组作宾语,全句语法结构形式为主谓宾结构。中二联的句式节奏也不同,颔联可分为“四三”节奏;颈联为“二二三”节奏。正是上述这些不同的手法,避开了雷同毛病。
六是,运用虚实对比手法布局。杜甫《蜀相》的中二联:“映阶碧草自春色,隔叶黄鹂空好音。三顾频烦天下计,两朝开济老臣心”。颔联写实,通过描写蜀相祠内景物,表明作者对蜀相的景仰;颈联写虚,概括性地叙述蜀相的治国才华和功绩。一实一虚,情景交融,掀起层次波澜,让人读后感叹不已。
七是运用不同的对仗方式布局。沈佺期的《杂诗》,中二联“可怜闺里月,长在汉家营。少女今春意,良人昨夜情。”虽然都是写闺中少妇思念征夫之情,但颔联重在议论,感叹少妇长期思念征夫之苦;颈联重在描述,叙说少妇此时思夫苦心和当时夫妻依依惜别之情,两联同中有异。更为重要的是,颔联为流水对,颈联为互文对。对仗方式的变化,破除了雷同的束缚,成为了历代诗家赞扬的佳作。
宋杨万里《和曾克俊惠诗》中二联:“雨多厌听鸠夫妇,病起全疏酒圣贤。旧喜作诗今已懒,君能得句我先传”。两句均为复句构成的对仗,但前后联的句法关系不同。颔联上下句均为因果复句:(因)雨多(故)厌听鸠夫妇,(因)病起(故)全疏酒圣贤。颈联上句为转折复句:(虽)旧喜作诗(但)今已懒。下句为假设复句:(若)君能得句(则)我先传。对仗的句法结构应统一中求变化,推陈出新。
总之,律诗的颔联、颈联形成对仗时,既要讲究整齐美,对称美、节奏美、结构美,又要进行巧妙布局,避免因雷同而造成整首诗的凝滞、呆板,让人望而生厌。
还有些学诗的人,诗中根本无联或用联对仗严重不工,应当说这种诗不能叫律诗,只好另当别论了。
张传锡☆
柳 叶 湖 赋
丙申仲春,某公来电,嘱余撰《柳叶湖赋》,且谓柳叶湖,古之名湖,今则以湖名区,是为国家级著名旅游景区,
焉能无赋?遂应诺一试:
余观柳叶湖,其北枕阳山,东连洞庭,南濒沅水,西倚市城。波光潋滟,一碧万顷;环湖诸景,四季交纷。春则堤柳拂面,岸芷飘香;夏则彩船画舫,鹤鹭集翔;秋则金穗黄果,锦鳞肥蟹;冬则冰花玉树,素裹银装。俨然山水画卷,人间仙境!古人云:“堤柳渔歌,松风水带,皆极其秀”,非妄言也!
古往今来,无数骚人墨客,达官显贵,或居其间,或游其地,其佳话传说,诗词歌赋,不胜枚举。楚大夫屈原,流放沅湘,行吟泽畔,作《离骚》《九歌》,开一代骚风之先。唐刘禹锡,谪贬朗州十年,为江山风物所荡,往往指事为歌,树中晚唐诗坛之帜。本地人氏,饮山川之秀色,沐天地之灵光,人才辈出,灿若星辰。北宋时期,武陵柳氏,三代五柳,皆中进士。其二世柳拱辰,六十归老,建归老桥,其子柳平,修天真堂,筑康乐楼。唐宋八大家之曾巩、苏辙,皆为之作记题诗。明清时期,湖畔戴、龙、杨、陈诸氏,家族显赫,其文章功业,史有铭传。解放前后,当代英雄、模范、将军、功臣,彪炳青史者,亦不乏其人。民间俗传,皆柳叶湖灵气之所锺,风水之所毓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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